“当初花5800元购买情感咨询服务，是为了挽回女友，现在看来，不仅没能挽回爱情，交的咨询费也打了水漂。”谈及这段情感咨询经历，24岁的程力直呼“被坑惨了”。
近日，多名消费者向中新经纬记者反映称，在成都情鸽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情鸽情感)购买数千元的“情感咨询服务”后并没能挽回爱情，反而使自己的感情进一步走向破裂。如今，咨询费能不能退？退多少？成为双方争执的焦点。
资料图 中新经纬 张燕征 摄
花5800元报班挽回爱情
福建厦门的程力和女朋友在2018年10月确认恋爱关系，相处一年多后，因感情不和，女友在2020年1月提出了分手。“分手后，我一直在想着怎么挽回，4月份在社交媒体上注意到了情鸽情感咨询机构，当时咨询老师说可以帮助挽回女友，于是我就花5800元报了这个咨询项目。”
咨询老师在获悉程力和女朋友的生日、星座、分手原因后，给出了一份挽回方案。这份“方案”显示，导师正常的上班时间为上午10点到晚上7点，学员可在工作时间进行提问，如果学员有紧急情况，导师将根据紧急程度予以回复，一般不超过当日22点。
受访人与情感咨询师聊天截图 来源：受访人供图
该方案中的“挽回思路”分为四个阶段，持续时长为一个月。其中，第一阶段用时一周时间，具体内容为“稳定自我情绪，做出正确的行为”等；第二周为“复联”时期，具体内容为“过渡到电话沟通，时间要简短，保持合理的语气”“持续不间断打造朋友圈，通过朋友展现自身高价值”等；第三周则为“营造舒适度”时期，要求“探索原生家庭”“重拾美好回忆”；最后阶段为“维护感情升华”时期，包括“提升话题”等内容。
挽回方案 来源：受访人供图
“所谓的咨询项目就是咨询师通过微信语音或文字给予指导意见。比如，咨询师要求我把和女朋友的聊天记录截图给他，然后咨询师根据不同的谈论内容，让我把他的回复复制粘贴给女朋友。”程力说。
然而，在复制粘贴“指导话语”后，这些话语并没有挽回女友的心，反而屡次激怒女友。“指导效果非常差，我和女朋友的关系甚至恶化到又大吵一架。”程力表示，说教类的话语，自己都觉得很过分。“当我表示不想再复制粘贴指导语言时，咨询老师就劝说，他们是专业的，并要求我对他们百分之百的信任，否则后果自己承担。”
当意识到这段感情已不可能挽回时，程力感叹“自己的智商才又重新占领了高地。”回顾这场“爱情保卫战”，程力表示自己后知后觉发现种种不合理之处。“分手的时候已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大脑非常不清醒，每天想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挽回感情。对于咨询师的资质、签约合同之类的信息都没有查看，只记住了他们一遍遍说的成功复合案例，而实际的咨询服务则是‘水’的不行。”
事实上，遇到类似“挽回爱情”未果要求情鸽情感机构退费的还有不少人。26岁的山西女生刘梦对中新经纬记者表示，支付3800元报了情感咨询的指导课程，按照他们的指导方案履行后，男友彻底成“前男友”了。26岁来自山东的女生徐玉则对中新经纬记者表示，咨询老师并不专业。“分析我男朋友的时候一会儿说三个月能挽回，让我续费的时候又说要两个月才能挽回，过几天又说十天能挽回，不停的让我续费，甚至在我流产去医院的路上还在不停的催钱。”据她称，已向该机构缴纳咨询费10200元，但并未挽回男友。
创始人称咨询师有“证”
中新经纬记者以需要“挽回爱情”为由联系了情鸽情感机构，情感咨询老师介绍，该机构的前身是成都边之城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公司发展至今已经8年了。公司内的情感业务均为定制式服务，在充分了解需求后，会有四名导师召开40分钟至1小时的会议研究制定挽回方案，咨询和定制方案的收费标准为7天1500元，21天3800元等。
对于是否能够保证成功挽回，该情感咨询师表示，“这主要取决于你是否配合老师，以及你男朋友的性格。”随后，该情感咨询师发来了之前“复合成功”的案例和相关锦旗照片。对于无法挽回能否退还部分费用，上述情感咨询师并未给予明确答复，她表示，“如果对服务不满意可以向公司督导人员投诉我们，投诉一次，我们会被罚款50元。”
锦旗照片 来源：情鸽情感咨询师
针对上述消费者所反映的问题，情鸽情感创始人肖苏程在接受中新经纬客户端采访时表示，首先要对上述咨询学员没有挽回感情表示抱歉。他介绍道，公司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帮助情感受困的人群，但并不能保证每位学员都能成功挽回爱情或婚姻。公司内的情感导师持有三级婚姻家庭咨询师、二级或三级心理咨询师职业资格证书等。鉴于咨询业务的特殊性质，这需要学员和咨询老师的密切配合，但总有一些学员不愿意全面配合，所以服务质量也因人而异。
“在服务过程中，如果有学员想终止合同，公司将会积极配合。但服务期已过的客户仍对服务效果不满意，公司将根据微信通话或电话记录时长按照市场价计算咨询费用，将再次就退款问题与客户协商。”肖苏程称。针对公司详细的退款机制和退款标准，肖苏程称需保护客户隐私，并未给出具体回应。
官网显示，成都情鸽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是一家以情感咨询和教育为主的服务机构，服务项目包括“挽回爱情”“挽回婚姻”“脱单恋爱”“分离小三”。专家团队有9名老师。目前，公司开设了互联网研发中心和情感服务中心，在职员工超100人。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成都情鸽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成立于2019年5月8日，注册资本100万元。经营范围包括组织策划文化交流活动；会议及展览服务；教育咨询；心理咨询(不含诊疗)；婚姻服务等。天眼查APP信息显示，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肖苏程认缴82万元，实缴10万元；刘小康认缴18万元，实缴0元，认缴出资日期均为2036年。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提供相关情感咨询、婚姻服务等业务的企业也在不断增多。天眼查专业版数据显示，我国目前共有27339家经营范围包含“婚姻服务”，且状态为在业、存续的企业。以工商登记为准，我国婚姻服务相关企业中(企业状态在业、存续)，成立于2018年1月1日至今的企业数达到14350家，即近三年新增婚姻情感服务类企业占比52.49%。从地域分布来看，新增企业数排名前五的省份和地区是北京、广东、福建、四川、山东。
专家：情感咨询服务难以量化
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对中新经纬客户端表示，感情问题可能涉及非常复杂的因素，比如两人性格不合、家庭矛盾、利益冲突，甚至一方出轨等，所谓的“挽回爱情”“挽回婚姻”服务，只能是给当事人提供一些处理的建议，但是实际结果如何难以事先断定。凡是承诺结果的服务项目都是不太靠谱的，都可能涉嫌欺诈消费者，至少可能构成合同违约。
赵占领指出，开展情感咨询方面的业务并未有专门的资质要求。“消费者在购买相关服务时，对于商家或其工作人员的宣传承诺不能轻信，务必要求写入合同，并约定达不到效果时的处理办法，以防止对方仅仅口头承诺，事后要求退费时又缺乏事实与合同依据。”
上海京衡律师事务所张肇洋律师在接受中新经纬客户端采访时表示，从市场行为来看，提供情感咨询服务的机构和消费者为服务合同关系，一方有咨询需求，另一方提供专业技能服务。若提供服务的机构不具备专业资质或实际不具备相关业务能力，可能会构成欺诈。
“从目前的情况看，上述类似案件为普通的民事合同纠纷，即当事人认为服务质量没有达到合同约定标准，合同目的未能实现。从法律角度看，消费者可以要求解除合同并退还相关服务费，以及主张相关违约损害赔偿。但情感咨询服务市场鱼龙混杂，服务质量良莠不齐，争议点在于服务效果难以量化，消费者在举证对方未达到合同约定的服务标准方面存在一定难度，先期也可以寻求12315市场监管介入，如果能够认定经营者存在明知且故意欺诈行为，可以主张惩罚性赔偿。”张肇洋称。